“要是当时我坚持挽留，说不定69岁的老父亲就不会回老家小住，也不会为了接水管，而不慎将污水吸进嘴里，更不会因为严重的感染而与家人阴阳相隔。”这两天，王女士悲痛自责不已。

原来，夺取王女士父亲老王性命的是一种叫“脓肿分枝杆菌”的超级细菌。悲剧发生的关键是，他在接水管时用嘴巴吸水，因为用力过猛呛了几口污水。没想到，看似平常的一个举动，竟招来致命一击。

吸了两口脏水

第二天就高烧病倒

王女士家住浙西农村，大学毕业后在杭州安家，父母也来杭帮忙照顾外孙。前段时间，父母提出，要回老家小住一段时间。

老屋久未住人，清洁工作成了头等大事，老王和老伴一到家便忙碌开了。可大扫除刚开了个头，就遇到了困难，家里断水了。原来水管边上是一片小竹林，过冬的竹鼠在水管旁打了个洞，把水管也咬断了。

接水管的事老王以前就干过，他一低头，对着连接水井这头的水管子一阵猛吸，他心想，只要一出水，再把水管接上就大功告成了。但长久不用，老王只吸出一些灰尘，于是他铆足了劲，又狠狠地吸了两口，顿时一股腥臭的陈年老水窜了出来，老王猝不及防，呛了好几口。等管子里的脏水排净，清水从水管里涌出后，他赶紧把水管对接上，吐了几口唾沫，就回家继续大扫除去了。

第二天，老王原本还有很多活要干，可他发烧了，什么也做不了。

“家人后来告诉我，其实前一晚爸爸整晚都没睡安稳，说是感觉整个嘴巴和喉咙都火烧火燎，浑身骨头酸痛。第二天起床才发现，本来嘴里的两颗口腔溃疡，已经成了满嘴红白相间的口疮。”王女士说。

转诊数家医院

确诊感染“超级细菌”

起初，老王觉得口疮并不是什么大病，就到村卫生站里挂了盐水，没想到一连挂了5天，发热和口腔溃疡不但没有好转，反倒加重了，还出现了恶心的症状，他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，转诊到当地的大医院就诊。

“当时血常规检查出来，医生发现我爸爸的白细胞有些低，血小板水平只有常人的1/3，马上建议我们转到杭州的大医院治疗。”王女士把爸爸送到杭州一家医院后，老王接受了多种高档抗生素和抗病毒药物的联合治疗，口腔溃疡明显好转，但发热和恶心症状却越来越重，白细胞及血小板也持续下降，医院发出了病危通知。

无奈之下，老王又转诊到了另一家医院，综合之前的病症与诊疗，医生怀疑是恶性血液病，建议做PET/CT检查，结果真的扫描结到多枚异常的淋巴结。此时的老王已连续发热6周，十分虚弱，在接受颈部肿大淋巴结活检手术后，病理报告提示有感染结核的可能。随即，他又被转入市红会医院的省结核病诊疗中心。

在市红会医院，专家们给老王进行了为期一周的强力五联抗结核治疗后，仍无法遏制持续恶化的病情。血液科专家又对老王颈部肿大的淋巴结做了一次穿刺活检，结果出乎意料，在培养皿中发现了快速生长的病原体。

“一般结核分枝杆菌得三周才能培养出来，这种分枝杆菌三四天就出现，绝对不是结核分枝杆菌。”省结核病诊疗中心副主任蔡青山说，经过进一步的基因鉴定，最终确诊老王感染了脓肿分枝杆菌，这是一种超级细菌。

病从口入

口腔溃疡给了可乘之机

“这种病原体和结核分枝杆菌有着根本上的差异，常规的抗结核药物对它基本无效。”市红会医院血液科主任许晓峰主任等几位专家，随后还对这一病原体进行了药敏试验，囊括了人类现有的所有抗生素，“几乎全军覆没，这种细菌是真正的超级细菌。”

无奈之下，大家只能在“矮个子中挑高个子”，选择了尚有一定抑菌能力的四种抗生素组成联合方案，并加倍使用剂量，希望能够拯救老王。

可惜，在强力的抗感染治疗下，仍然阻挡不了病情的进展，老王出现了败血症。最终，他在这场与超级细菌的决斗中败下阵来。

脓肿分枝杆菌究竟有多可怕？许晓峰主任说，它其实是一种条件致病菌，免疫力正常的人群很少感染，在我国的发病率也不高。感染病例多见于吸毒、艾滋病等免疫系统处于崩溃状态的人群。由于这种病原体存在高度的耐药性，患者感染它后死亡率很高。

但老王身体健康，也没基础疾病，他是怎么感染上这种夺命病菌的呢？许晓峰主任团队的专家们分析，这与他当时存在口腔溃疡，口腔黏膜屏障功能缺损，修理水管时不慎吸入大量脏水有密切关系。“在自然界中，脓肿分枝杆菌就喜欢待在污染的水体中。平时一定要注意卫生，当心病从口入。”